温茶

[巍面]未见春风老（3）

       计划中最温馨的一章，我也没晓得温馨起来没，otz……
       故事即将进入尾声
       看到的包包，寻艺明权走一波，mua～

       沈巍目送赵云澜离开，一个瞬移回了家。做好了饭要喊沈面来吃的时候，沈面的房门却自己打开了，沈巍的那句“弟弟，吃饭了”在沈面趿拉着拖鞋走来的时候噎在了喉咙。他想着沈面身体弱，怕他冷着，出去的时候把空调定在了28度，他自己这么些年也没用过这东西，完全没想到这温度太高了。他看着沈面瓷白脸上的红晕，眼神慌乱地避过沈面，转过身，假装在忙，“吃饭了，你去坐着，马上就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沈教授，那房间太热了。”沈面没管沈巍的话，径直走了过去，揭开砂锅，取了两只碗，舀汤，沈巍原想阻止，却被沈面争了回去，“教授，你说我这在你这儿白吃白喝的，再不做点事儿，怪不心安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沈巍讪讪的，收回了自己的手，他不明白，沈面从哪里学来的本事，要么不说，一说就字字句句都是刀子，直往人心窝子里捅，捅了还不够，抽出的时候，还没忘记转两转，拔出刀子带出肉。真疼，沈巍想。

        “你始终是我弟弟，面面。”沈巍把菜都端上，盛好了饭，把饭往沈面跟前递的时候，还是没忍住，哑着声，说了出来，“以前的事情……”沈巍面对着沈面坐下，打算跟他把前事都说个明白，刚开了个头，就被沈面打断了，他匆忙咽下一口糖醋肉，看着沈巍，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，“您想怎么都行，沈教授，斩魂使大人亦或者是哥哥，都可以。至于以前的事，那就不必再说了，都是些发了霉的事情。”沈面笑得轻松，说得也轻轻巧巧，说完，又继续和碗里的炸排骨战斗去了。要不是沈巍实在没在沈面的眼睛里找到什么欢喜的情绪，他甚至要以为，沈面是故意这么说了来报复他。

        报复这个字眼儿从脑袋里蹦出来的时候，沈巍扒拉着饭，方才的委屈又一股脑全泄了，是呀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 一顿饭，吃得全不是滋味。

          两个人的交谈虽然以不欢的沉默而宣告终结，但是毕竟沈面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，而且，沈巍想，如果可能，如果上天见顾，两个人还有长久的岁月要一起度过，于是，先退了步。除了固执地叫他弟弟，其他什么都随着沈面。沈面开始还有些抵触，后来也就接受了，也不再拿“教授，大人”之类的字眼儿刺激沈巍，有事非要同沈巍说话，也是客客气气的一句，沈巍。

        沈巍似乎是辞去了特调处的工作，沈面抓着本故事书，脑袋里却在想着沈巍的事儿，也是，他加入特调处原本也就是为了控制夜尊，如今夜尊既然已经不在了，他倒也不必去那里挂着个名号，毕竟点卯也需要时间，鬼面想，斩魂使的时间可宝贵着。

        只是今天为什么还没有回来？他望着窗外，一排排连绵的红灯笼挂在树上、路灯架上和沿街的每家门店，明亮的光从大红的灯笼罩里透出来，红灯，绿树，白雪，沈面瞧得出神，似乎有些明白了沈巍为什么非得保下这个人间。

        沈巍回来的时候雪正盛，他脱下外套，抖落了雪，挂上衣架，就要去找沈面，没想到沈面却已经靠在门框，静默地瞧着他。虽然没一句关心的话，但沈巍面上心里都显了欢喜神色，使了黑能量驱散周身寒气，才疾步走过去，出口却换了主题，“你怎么出来也不披件外衣？”他伸手去抓沈面的手，温温软软的，没有冷着。幸好，他没忘记把地暖和客厅空调安排上。

         “饿了。”沈面抽了抽鼻子，老实回答，听起来倒有几分委屈。

        “今天是人间团圆的日子，大年三十，我们兄弟俩难得团圆地过个年，你想吃什么？一起包个饺子怎么……”沈巍铺垫了好长，等到说自己的目的的时候却失了底气，声音越来越小，最后干脆被沈面抢了话过去，“去桃源居吧。”沈面说，“也不知道开不开门，今天。”又补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 “那好，准备准备出发吧。”沈巍顺着沈面的话，把自己的计划抛掉，“我回来的时候看到，他们今天还开着门。”

        大概是真的很想去桃源居吧，沈面很快就收拾好了，一件雪白的羽绒服将他遮了个严严实实——虽然沈面喜欢的东西很多，但是衣服还是如以前一样，净是白色，沈巍也试过给买过其他颜色的衣服，但是第二天就看到那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在自己床头，于是妥协——沈巍摸了摸他里边衣服的厚度，摘下脖子上的围巾，给他围了两圈，才说，“走吧”，自去取了刚挂好的外衣，换好鞋和沈面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脖子上的围巾毛乎乎的，还带着沈巍的温度和体香，沈面很有些不习惯，左手有温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，也是他不曾习惯的温热，但他没有甩开手，任由沈巍牵着。

        今天是团圆的日子，沈巍说，大部分人都选择在家，所以这新雪白茫茫的，整一片，除开偶尔的鸟雀爪印，只剩下沈巍在前边一些的脚印。沈面忽然想到千万年之前，他也是这样，由嵬牵着，走过了妖魔肆虐的大不敬之地。

         沈面大战之后就硬着的心头忽然有些柔软，他悄悄地，将自己的脚覆上了沈巍的脚印。

         桃源居正如它的名字一般，温暖明媚如同春天，也不知道店家耗费了怎样的心血，竟保证了每一天的桃枝的供应，即使现在是寒冬，每一个包厢里，都有几支开得正好的桃花插着。

          沈面坐下，胡乱点了几个菜，便把菜单交给了沈巍，沈巍瞧过沈面点的，多是些重口味的荤菜，便又加了几个清淡的菜，最后还点了份汤。服务员将果汁果酒等东西送上，便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 沈面拿过装酒的小瓶，把玩了一番，倒了两杯酒，把其中一杯往沈巍那边推，推到一半又仿佛才想起来，“哦，对了，你是不喝酒的。”就要给沈巍换果汁。没想到沈巍却接过了那杯酒，“弟弟，除夕快乐！”一饮而尽，除了脸色微有些红，其他并没有任何不妥。

        沈巍这个名字念久了，总是叫人忘记他原也是个鬼王，心机与手段，从来不少。沈面挑眉，颔首，顺着沈巍的话，“除夕快乐，沈巍。”

        没有人知道，那个肆意的鬼王喝醉了是个乱说胡话的人物，更没有人想到，他的哥哥不是一杯就倒，而他却是个实打实一杯就醉的家伙。沈巍瞧着眼睛迷离吧啦吧啦说着旧事的沈面，有些头疼，等一下服务员来上菜，该怎么办？

         想了想，没舍得封了沈面的声音，只设了一个阵法，叫外人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。

         菜差不多上全，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繁琐的佛跳墙的时候，沈巍盛了汤，打算打断沈面的回忆，却听见他呢喃着问了一声，“沈巍，你说，我哥他当初见到的桃林得有多美啊，美得让他一见了就再不愿回大不敬之地……”沈巍想起身握住他在空中乱比划的手，却又听到他干干地笑了几声，“也不一定是那里美，大不敬之地，谁愿意在那里待呢？十恶不赦的魔头都宁愿去炼狱……”沈面笑着，眼泪却掉了下来，一颗一颗，砸在沈巍心上。

        他停下手上动作，等着沈面继续说。即使已经知道了分别之后的很多事情，但是终究没有人能完全体会到当时的沈面，究竟受到了多大的创伤。这是沈面最隐蔽最不堪的过往，比大不敬之地的那千载蒙昧混沌的时光更为悲惨。

         但是沈面却停了话头，转眼跟沈巍说，“你知道吗，今天夜尊忽然告诉我，他不恨你了。”沈巍惊愕，他没想到他会提起夜尊这个名字，也没想到他会用了这样郑重的语气告诉他，他不恨他了，他讷讷的，想开口说些什么，却发现自己压根没法出声，不论如何弥补，那千万年的嫌隙和伤害，都是没办法抹去的。他忽然意识到，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做的这么些事情，其实，根本……微不足道。

         像是预料到了沈巍是这样的反应，沈面轻笑了一声，狡黠的，邀功，“我跟你说呀，沈巍，这顿饭不亏，是我告诉夜尊，放下仇恨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 “好好好，多谢弟弟，现在我们先吃饭。” 沈巍瞧着他这样子，心口钝痛，又偏偏什么都不能说，只好借了吃饭的借口，把话题揭过。

         “对了，赵云澜呢？”沈面吃到一半忽然想起来，问了一声，沈巍夹了菜，放到沈面的碗里，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，“在家呢。”而后像是意识到什么补充一句，“团年这种活动是和家人爱人一起进行的，朋友之间一般不去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 沈面“哦”了一声，又垂下头去吃饭。不知道谁家开始放了烟花，炸满了整片天空，带着呼啸的声音。沈巍没听到他的那句“那我怎么放心……”